【TSN】 红月战争 (M/E 西幻AU)


Chapter 2 不详之子




河湾地正是最和煦宜人的初秋,湛蓝的天空下,波光粼粼的溪流在微黄的草地中流淌,阳光在茂盛的树叶间洒下碎金。


竖琴声飘扬在微风里,一场宴会正在南境的流水庭院中举行。


爱德华多在视界中观察着父亲与远道而来的客人这场谈话。


萨维林大公——他们提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建议。一场联姻……但不是他,阿格莱娅,他不应该感到惊讶。


他从白塔中延伸出的视界向上跳跃,田地里只有枯黄的麦桩,南方联军强制征收的军粮割完了所有还未熟透的麦子,如果北方人得知萨维林的人民处于怎样的绝境,他们就会明白谈判桌上的“慷慨”实在毫无必要。


“华多。”一双冰凉的小手蒙上了他的眼睛,爱德华多微笑起来,他转身将小女孩轻轻抱到了膝盖上,温柔问她:“你上完单词课了?”


阿格莱娅乖乖点头,她抱住哥哥的手:“我能出去玩吗?华多,Please!”


“可以,但不许玩得太累,你下午还有钢琴课呢,小淑女。”


“我讨厌钢琴课。华多,我想做你的学徒。”


“等你先学完一千个单词吧。”


“然后我就能跟你学习法术了吗?”


“然后你就可以开始学习龙语、精灵语和古神族语言,并且一边继续积累词汇量。”


阿格莱娅捂住耳朵,从他怀里溜出去宣称:“我要去玩了。”


爱德华多发出一声轻笑:“这是每个法师学徒的基本知识要求。”小女孩头也不回的提着裙摆跑走了。


爱德华多眼中的笑意沉寂下来,那些死于大屠杀中无辜者和被飓风撕碎的北方人在他的精神图景中哀嚎不止,只有当阿格莱娅在他身边时,才会有片刻的寂静。


死亡青睐她,却也畏惧她。


萨维林家族的“不详之子”——施法者更习惯称他们为“来自彼岸之子”,他们是亡灵魔法天然的宿主。


十一年前,侯爵夫人在难产中死去,然而三天之后,她腹中尚未出生的胎儿仍在发出微弱的心跳,被对亡妻深厚的爱意所驱使,腹中的“不详之子”得以出生。


萨维林家族怀着侥幸的期冀抚养她长大,直到阿格莱娅五岁那年,家里的马夫和厨师离奇死去,侍奉她的女仆也死在床前,小女孩说自己吃掉了某种很轻很轻的东西………她在吞噬活人的灵魂。


从此以后,全家没有人再肯看她一眼,爱德华多把她带进白塔——继承至他的老师,亦是他们曾祖母的法师塔。他在这里抚养她,教导她控制自己的力量,保护她平安长大。而现在,一场交易要把她从他的羽翼中夺走。


他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

侯爵府的书房。

即使魔法光球提供了足够的照明,但巨大书架所投下的阴影仍然让尤利西斯.萨维林的面目模糊不清。


爱德华多说明来意:“父亲,北方人会同意阿格莱娅作为联姻的人选吗?”


尤利西斯发出了一声冷漠的嗤笑:“当然,一个暂时不需要履行的婚约,比一个立刻就要加冕的皇后要有吸引力得多。无论如何,他们得到了萨维林的姓氏与臣服的象征,而且还额外附赠一个几年后可以反悔的机会。”


“北方人是否被告知阿格莱娅是不详之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尤利西斯给了他冰冷与警告的一瞥。


“父亲,阿格莱娅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如果不加以关注和引导,她会再次犯下可怕的错误。”


“现在你开始关心北方人的性命了?”


“无论是谁的性命,对阿格莱娅而言都是血腥的罪恶,我不能让她在怂恿下成为一个恶魔………我请求您,让我陪伴她前往柯克兰宫。”


尤利西斯早已预料到会有这场谈话,他甚至准备好了自己的许可与嘱托,但爱德华多站在他面前发出请求时,这一切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河湾地萨维林家族的幼子,在兄姐早已觉醒的魔法天赋之下,他的天资实在乏善可陈,但他为人友善,而且颇有经济头脑,适合成为一个合格的辅助者。


然而就在十九岁,他在墨勒斯修习完四年经济学之后,却突然觉醒了恐怖的魔法天赋。令人惊讶的是,一切天才施法者的光环也无法改变他身上那种温和友善的特质,他连半点萨维林都不是,却完完全全是他母亲。


“你应该知道………南方人的战争英雄,就是北方人的刽子手。”


“我会封印自己的法力,避免引起任何误会。况且菲丽狄斯的施法者在魔网下会受到排斥,这对我自己也是一种保护。”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一切……”尤利西斯停顿了片刻让自己回到正确的思路上:“等盟约达成,你谒见扎克伯格一世之时,需要向他提出我们粮食短缺的问题。”


爱德华多的感性会认为,萨维林地区的任何一名领主都应该放弃所有的筹码,只为了优先确保大饥荒不会发生。


但成为一名掌握实权的大公才是尤利西斯.萨维林的首要目标,他需要北方人出兵牵制泰多利亚和维德里的计划排在最优位置,爱德华多已经明白,现实中,你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努力去达成一个不那么糟糕的目标。


“我会尽我所能,父亲。”

******

半个月后,拉特里奇之子,费利贝托之兄——尤利西斯.恩里克.萨维林在艾辛格成为新一任的萨维林大公,七艘三桅帆船从荆棘花港起航,驶向西斯尼迦帝国的蓝塔之城。


从阳光炽烈的南部海湾一路向北,海从湛蓝变成近乎黑色的深蓝,某一天早晨,爱德华多甚至看见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寒雾,然而又一个星期之后,海水又变成了层次丰富的、深深浅浅的蓝色,蓝塔之城——北方人的神降之都就快要到了。


十多年前,在扎克伯格一世的主导下,北方人称之为“大魔导士”的传奇法师们共同改造了这片坐落于山谷中的海湾,他们改变了海水的流动,让两股洋流在此交汇,为湾区带来了湿润的暖风和丰富的渔业资源。


七艘佩戴河湾地萨维林家族白鹿徽章的三桅帆船泊在平静如镜的海面上,他们错过了最后进港的暮钟,爱德华多扶着栏杆静静站在甲板上,他在等候银月从海平面升起,等候菲丽狄斯的光辉洒落在他身上。


“华多。” 爱德华多循着声音抬起头,一道白色的剪影出现在了夜空中——穿着白色衬裙的小女孩站在高耸入云的桅杆上,轻轻向他挥手。


“阿格莱亚!快下来!” 爱德华多对她张开怀抱,女孩忐忑不安的看着他,从桅杆上一跃而下,她就像一片白色的羽毛,轻飘飘的落了下来。爱德华多蹲下来理顺她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严肃的看着她:“阿格莱亚,我们谈过这个,你不能在这里这么做,你答应过的不是吗?”


一阵几不可见的黑色雾气从空气中回到了她身体里,她又变得和正常女孩子一样重了,阿格莱亚愧疚的低下头:“对不起,华多,我只是想爬上去看看它。”


蓝塔之城就在他们面前,如同一条辉煌的天上星河,爱德华多从未在任何地方看到如此多的灯光,他叹了一口气:“你可以让我送你上去,但绝对不能自己这么做,好吗?我们关于承诺是怎么说的?”


“必须在任何时候信守承诺。”阿格莱亚咬了咬嘴唇,“我会记住的,华多。”


“乖女孩。”


“华多,你的眼睛的颜色变了?”


“嘘,别告诉别人。绿先知说,棕色眼睛会在蓝塔之城带来厄运。”


******


头戴花环的女祭司为狄奥尼索斯的祭坛中注满清澈的白葡萄酒,九十九盏魔法蜡烛点亮的光芒中缺了一角,她被那种如被猛兽窥伺的寒意惊动,打翻了陶制的酒瓶。


“马克!”


她转过身去,从兜帽阴影中的卷发与轮廓的一角认出了来者。 “你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响的出现在我身后!”


“我又感受到了,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 马克.扎克伯格掀开兜帽,朝她伸出双手。


女祭司走过去卷起了他的袖口,从他掌心延伸出的,柔顺如枝蔓般的符文,仿佛长出了扎进血肉的尖刺,变得十分狰狞。


安娜轻轻抚过它,一股几乎能冻伤灵魂的寒冷从指尖蔓延过来,她抽回手,带着深深的叹息望向哥哥:“马克,我劝过你别这么干。”

******

三十年前,白原城。


女孩子的双眼被一层蒙蒙的白翳遮住了,只有些微的光能被感知,但安娜讨厌光,她喜欢所有黑暗的地方。


每次她藏进黑暗的角落,只有马克能找到她,他们一次次地玩着这个游戏,有一天她藏到了树洞里,仿佛自己也变成了树干的一部分。


两天之后,马克找到树洞里湿淋淋的女孩,躲开他们忙碌的草药师父母,把她悄悄抱回家,安娜跟他说:“勇士啊,公主要奖励你又一次找到了她。”


“那我要知道我的命运。”


第二天午夜,马克发现妹妹站在他床前,她眼睛上的白翳变成了鲜血一般的颜色——【血月升起,新神降临,但棕色眼睛之人,他将拿走你的心,熄灭你心中的神火。】


安娜在哥哥怀中醒来,她伸了伸腿,碰倒了一个书堆,马克醒了过来,他捏住妹妹的肩膀:“安娜,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绝对不可以跟任何人说的秘密。”


“你是一个先知。”


安娜兴奋地睁大了双眼。


“而且你昨天做了第一次预言。你告诉我,我可能会成为神,但有一个完美的情人会阻挡我。”


“马克,那你要怎么办?”


“我昨天翻了一个晚上的书,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八岁的马克.扎克伯格傲慢的宣称:“但我两个都要。”


四年后,他觉醒了惊人的魔法天赋,然后在年复一年的探索中,马克发现了一个传奇的古神族魔法——阿特洛波斯之息。


命运之树上有无数的分支和可能,空荡荡的天平两端,只需要命运女神轻轻一缕气息,概率就能向着你期望的方向前进。


这个魔法能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运之人,永不输钱的赌徒、战无不胜的将军、无往不利的政治家。


但马克解析了这个魔法,他像对待旧钟表一样把它拆开,然后重新拼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命运女神,他将来的同僚而已,马克才不需要她的呼息。


终于,在他进入墨勒斯求学之前,马克献祭了自己绝大部分的魔力,加上解析成功的神族魔法,构建了一个让他避开“棕色眼睛之人”的符文。


学院的四年中,马克能感受到,似乎每一次喜悦都有所缺憾,每一次成功都不够满足。


但这是必要的代价,当他凝就神格,登临神位之后,他就能看见自己被魔法扭曲的命运线本来的面目,他会知道谁是不曾谋面的“棕色眼睛之人”,他会找到他,得到他。


正如他第一次听到这个预言时所说——他不做取舍。

******

“你已经做过无数次选择,命运之树上的分支越来越少,而且点燃神火之后,天平已经变得无比沉重,阿特洛波斯之息即将要无法撼动它。”


很多年中,这个魔法都悄无声息地蛰伏在他体内,直到点燃神火,两条血色的符文开始在他身上浮现,稳定的魔力结构正在崩解。


“马克,你得在这个魔法失控之前解开它。”


“还不到时候,我不想前功尽弃。”


“它撑不到你凝聚神格的那一天………”安娜注视着兄长的眼睛:“你知道吗,酒神的祭祀中有一句箴言——拒欲不道,恶爱不详。你应该来参加今年的狂欢,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你可以在命运不知道的地方悄悄见他一面,然后你可以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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